二、西汉玺印 “汉承秦制”，西汉几乎全面继承了秦王朝的印章制度并加以完善，造就了尚法而不失拘束 【书法作品www.shancun.net】，平实而又富于变化，正直而不失于板滞，端厚而更见博大的汉代印风，最符合文人士大夫的审美理想，元明以来一直为文人治印的最高法则。一般来说，人们将西汉大致分为三个时期，分别是早期（高祖至景帝时期），中期（武帝时期），晚期（昭宣帝至孺子婴居摄时期）。我们仍据官私印章分别来谈它们的特点和艺术风格。 （一）西汉早期 1．官印 界格印多见于战国时楚国、齐国的部分官玺，秦印几乎是整体采用。西汉基本第二章篆刻源流与发展沿袭了秦的印章制度，①故早期的官印很多仍然沿用秦印界格的形式，这使西汉早期印章与秦印极易混淆，当然也有不少西汉早期印并不用田字格。一般认为，西汉田字格官印主要出现在高帝至景帝之间，至武帝太初元年（公元前104年）以后彻底绝迹。绝迹的原因是武帝于该年对官印印文作了规定，二千石以上的官印印文要用五字，“既定五字，界字不便，势须更张，更以求显之故，并阑去之，故以后官印，例无阑界”②。秦因制度初创，乃以界格约束印文，既美观、规整，又方便易行，但受刀刻技法的限制，笔画较细，篆文结体舒散。人汉以后，印文结体逐渐严谨，虽圆势仍存秦篆遗风，但发展至武帝时期，官印文字大多已呈方正宽博体态，在布局上即使不用界格，也自能整齐饱满，填满印面，废除界格印也就顺理成章了。（图2.3-24至图2.3-28）
对西汉前期官印影响最大的事件是汉景帝三年（公元前154年）的吴楚七国之乱。乱平后，景帝对王国制度进行了“抑损诸侯，减黜其官”的改革，并且“天子为置吏”，四百石以上的官吏由皇帝任免，使官印的质地、名称、规格产生了一些变化，成为此期印章断代的重要依据，如景帝中元二年
（公元前148年）将郡守更名为“太守”，将郡尉更名为“都尉”等。 西汉早期官印有如下一些特点： 在文字形体特征上，文景以前，与秦印相较，汉印笔画较粗，笔势劲健，竖笔末端圆齐而不作尖笔，字形方正，结构谨严，而且汉印的界格基本上是正方形，线条规整、粗实，印文也是填满印格，整齐饱满，如“彭城丞印”（图2.3-29）。文景以后，界格印逐渐少见，印文结体谨严，虽仍有秦篆遗风，但西汉中期官印文字中那种方正 ①秦末起义者，如陈胜、项羽、刘邦皆楚人，项、刘又尝尊崇楚怀王，怀王也曾用楚执到官爵赐封过营参、灌婴等少数功臣（见《史记》“曹相国世家”、“樊郦滕灌列传”）。故有人认为汉初制度包括印章制度恐也受到楚制的影响。 ②王献唐：《玺印款式必演变》，《五镫精舍印话》第276页。 篆刻研究宽博的体态业已出现，印面布局更为整齐饱满，形体端稳，渐趋方正，笔画匀整，虽无界格也可填满印面了，如“武陵尉印”（图2.3-30）、“三川尉印”（图2.3-31）等。此期官印中的一些常用字也表现出一定的时代特征，如“印”字的“爪”部斜笔挺拔而短，“瞄”部末笔下垂曳笔较长，“马”字曲笔富有圆势，下部四短竖略向左斜出，其他如作偏旁部首的“人”部左竖较短，与各画不齐平，“木”部左右两垂笔与中竖不平行而略向外撇等。
从文字排列顺序看，已不见秦印常用的交叉排列，绝大多数是从右上角起的上下排列，自右上角起，由右向左横读的已很少，仅“宜春禁丞”（图2.3-32）、“琅琊左盐”数枚。另外，龟钮在汉初官印中开始较多地流行，使用者多中级以上的官员。 2．私印 由于私印的断代多是参照官印来断定，很难令人完全信服。故本书尽量以介绍科学考古发掘的私印为主。据了解，有明确墓葬年代的西汉前期私印大概有数十方之多。 其中铜印如“邓则”（图2.3-33）印、“苦燕”（图2.3-34）印、“杜护”印等；玉印有“利苍”（图2.3-35）、“苏郢”（图2.3-36）、“梅野”（图2.3-37）、“石贺”、“辛偃”（图2.3-38）等；令人惊奇的是还出土有木印，如“妾辛（追）”、“张伯、张偃”（图2.3-39）两面穿带印，刻制精美，历两千馀年而未朽，笔道仍然道丽圆润。私印仅代表个人标识，故私印大致应该是实用印章随葬。
此期私印的特点是一般小于官印，其他形制方面基本承袭秦印风格，如玉印多为覆斗钮，铜印多为鼻钮，印面多有边栏。但罕见田字格或日字格者，其中“邓则”、“苦燕”印，笔形平直匀齐，开私印满白一路，“苏郢”、“梅野”二印则是继承战国玉印风格的代表。先秦由于玉印佩带尚属“唯民所好”，不具备等级概念，制作较为草率，如“肖赝”（图2.3-40）印，两头尖、中间粗，笔画似柳叶，说明当时并未意识到与铜印的区别，“梅野”尚多出锋尖笔，而“辛偃”则已显出成熟的风范。值得注意的是，“鸟虫书”印也开始出现，如“石贺”印（图2.3-41）。鸟虫书是基于篆体美化、艺术化的字，其魅力体现在能使人透过盘曲、绵密的虫形鸟迹来识读篆字本身，其中所蕴含的优雅高古之韵味，尤为后世文人雅士所喜爱。这方“石贺”玉印虽雕镌略显草率，但形象生动，布局合理，颇有翩翩起舞的态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