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花与猪头肉搭界吗?
我的朋友刘老三说:“与你一辈子吃猪头肉的人,是可以白头到老的。”刘老三就是卖卤肉的,他对猪头肉有着最诚挚的感情。过年了,刘老三就要燃上一炷香,对着钵子里的猪头肉磕头。老三说,他和老婆就靠一个卤肉摊过一辈子,两口子常常在一起吃猪头肉,这东西胶原蛋白重,男人吃了粘嘴,话不多,感情埋在心里,女人吃了养颜,皮肤好,50多岁的女人了,笑起来,还可以是一朵花的模样。
猪头肉的价格,这些年来就如它憨态的样子,一直稳在那里,没见涨啥价,倒是这些年玫瑰花的价格一直翻番,尤其是情人节里的玫瑰卖疯了,都快卖成金条的价格了。
我楼下一个快满50岁的富婆,还穿着一个露出萝卜腿的短裙出去约会呢,她那浓妆艳抹的样子,可把我吓坏了,我想起了一些大棚里种出来的反季节蔬菜。
我,一个踏入中年门槛的男人,是不是在情人节的漫天气息中,有一种酸葡萄心理呢,好比我老家乡下的三叔,从没吃过鲍鱼,他硬是嘴犟,对我唠叨着说鲍鱼没鲫鱼好吃,燕窝没烤红薯香。可真拿他没办法,他一辈子不可能过一个情人节。他的情人节顶多是乡村七夕之夜,搁一块门板睡觉,在星空下和我的三叔娘遥望一下天河,那个传说中的牛郎,在他眼里,与隔壁放牛的二娃没啥两样。
去年情人节,50多岁的老王给我打来电话:“兄弟,知道今天啥日子?你得去买几束玫瑰花哟。”哦,情人节呀,我顺便拿起旁边报纸,有关于这个洋为中用的节日有很多报道。有一个小伙子,在广场上用各色花朵为恋人摆下“求婚”两字,把恋人感动得一塌糊涂;有一个寻找出走恋人的男子,爬到天桥上声称要跳桥,最终得到解救。过后我打电话告诉老王,老王,咱们喝酒吧,过个情人节。 老王呵呵大笑数落我:“你啊,不可以买玫瑰花送你妻子么?”老王没忘告诉我,他儿子开了一个花店,请我去那里买花,价格上可以优惠。老王说,他今天晚上还要请老婆去咖啡店里喝咖啡,还给老婆买了一件旗袍。哎哟,50多岁的老王,可比我浪漫。
我曾经不是一个浪漫诗人么,幻想牵着恋人的手,去南极看企鹅;幻想和爱人住在大海边的别墅,在潮声里写诗;幻想和爱人骑着马,走遍中国的县城…….但婚姻走过了21年的旅途,一直没在现实中去兑现这些云上的梦想。
我当初的恋人,成了我相依为命的妻子,她绸缎一样光滑的肌肤,在岁月里磨成了粗糙的棉布。我似乎觉得,亏欠她太多。在情人节这样一个日子,应该有别出心裁的表达吧。我想起同她相识的那年春天,我带着她去乡下,在开得如金黄云彩的油菜花田里,她陶醉了。我用母亲递过来的篮子,给她一气掐了一篮子油菜花带到了城里,放在她的小屋,花香了一周。在花香里,她也完完整整想了我一周。那是我至今以来,送过她最多的花。
今年情人节也来了。我问妻子,做点啥有意义啊?寻思来寻思去,妻子突然说,对了,你去买几根蜡烛,我们吃一顿烛光晚餐。真是好主意!我想起刘老三那里不是有卤猪头肉么,情人节那天晚上,就燃着烛光,在烛光下吃猪头肉,顺便来点泡大蒜。妻子连声说好。和我一起在烛光下吃猪头肉的这个女人,和我一起慢慢变老吧,你是我一生的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