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观察，医院门诊部的男人少于女人，而住院部恰恰相反。这种现象折射出男人对小病的态度：能扛就扛。前些年，我常闹牙痛。一次，一位多日不见的哥们儿拽我死活喝两口。我说：“我牙痛，几日都没沾酒了。”哥们儿说：“你什么时候成了娘儿们，醉都不怕还怕痛？”于是，抱着“扛”的念头，我端起了酒杯。结果，当晚那个牙痛的滋味，我连上吊的念头都有。
这些年，要真掐着指头细算，我送走的男性亲人朋友一双手算上都不够，去病房或家中探望的人数更是数不胜数。印象最深的是，上个月我的一位高中同学，在半年一次的常规体检中查出了癌症，虽然并非晚期，可当他得知诊断消息后，“唉”的一声瘫倒在地，一月不出便过世了。这让我想到，其实男人的本质是脆弱的。
可我的一位友人给了我另外的启示。他在工作时被高压电击倒时是从近十米的高空中落下的，送到医院时，没谁相信摔破脾脏、严重大面积烧伤的他能逃脱死神。可半年过后，我还真与他面对面小酌起来，不可思议，也让人若有所思。
经历了大小手术十多次的他，说起生不如死的日子时，不禁潸然泪下：“那真不是人过的日子，天天待在火炉里的滋味真不假，还真不如直接送火场的好。”他用了三个“真”字。我说：“可事实上你现在不是正在与我喝酒吗？”他咧着嘴乐了：“医生告诉我这辈子都得不了癌症，因为所有的病菌都被电烧死，连孙子都找不见了，是因祸得福。”说到认真时，他是这样告诉我的：“苏醒后我什么都明白，我问自己究竟怎么了？后来，吃药、打针、手术，没完没了。实在经不住病痛折磨时，就骂自己‘活该’，能动弹的话，就会狠命地掴自己的耳光。”他发泄对自己的不满。他斥责自己作为一位20多年的老师傅，平时对安全操作规程不屑一顾，作业时疏忽大意才酿成了伤害自己的安全事故，咎由自取。他还说，躺在病床上只有一个念头，只要活着就有好好惩罚自己的机会。这样，他愣是闯过了鬼门关。
病中的男人，自责是不坏的选择。给心理平衡多找一个支点，多一份对自己的抱怨，相应抵消一份对他人的抱怨。在下了病床、走出医院的生活里，男人更需要这种“扛”的精神。
（四川 钟志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