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四川汶川地震一周年之际,我写下这篇文字。话从我的一次唐山之行说起。
去年5月31日,我到唐山办事,利用傍晚的空闲,参观了唐山地震纪念碑,抄写了碑文中的部分内容:“唐山……不幸于1976年7月28日凌晨3时42分发生强烈地震……数秒之内,百年城市建设夷为墟土,24万城乡居民殒于瓦砾,16万多人顿成伤残,7000多家庭断门绝烟……”
在我抄写碑文时,一位女青年站在碑前,她低着头,双手合十。我敏感地意识到,她正在以这种简单方式祭奠当年遇难的亲人。女青年祭奠结束后,我问她地震那年几岁。她回答说:“刚一岁多。”我由衷地说了句“你很幸运。”她俊俏的面庞呈现出更为凝重的表情:“我很幸运,可我父母……”我知道她省略的是什么。在接下来的交谈中我了解到,今天是这位女青年的33岁生日,她从上中学那年起,每逢过生日这一天,都要来这里祭奠九泉下的父母。她停顿了片刻:“父母给了我生命,可我只能在亲友的描述中联想他们的模样,地震把他们的照片也全都带走了。”这时,我突然发现,被晚霞染红的空中,飘着好几个人形风筝。女青年见我很诧异,告诉我说:“在唐山,很多人为了纪念地震遇难的亲人,特意把风筝做成人形图案。” 听着女青年的讲述,望着空中的人形风筝,我的心情越发沉重起来……
唐山地震32年后的2008年5月12日,四川汶川发生了8.2级强烈地震,8万多人失去生命,近2万人失踪……
两次大地震,党和国家领导人亲临一线慰问灾民,指挥救灾,数以万计的解放军官兵和医务人员赶赴灾区救援,大量物资送往灾区……然而,尽管全国人民爱心功高,但被地震夺走的生命无法挽回。两次地震特别是汶川地震,震醒了许多人的人生感悟,本人也有三大感悟:
——芸芸众生,谁都有可能遇上难以预料的甚至是无法抗拒的灾难。而一个人如果从未遇上或者有幸躲过这些灾难,那真是福气。我作为这种有福气的人,要时时从心底感念:上天真的对我不薄。
——人只要活着,必然要遇到许许多多的麻烦和挫折,也常常要承受这样那样的委屈和遗憾。但与那些本该活着却不幸丧生于地震等灾难的人相比,这些“不幸”,同样是一种值得珍惜的幸福。
——这世上,值得捞取的东西太多太多,而不论因哪种缘故归于九泉之下的人,无一不是两手空空的。既然有此“握拳而来撒手而去”的铁律,何不在有生之年潇洒地享受“无获”的人生。知足吧,这“无获”的人生也是一种收获啊。 (北京 肖忠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