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定夫 彭 瑾
机 场
四川汶川一场8级的特大地震,让13亿中国人牵肠挂肚,刻骨铭心,救灾工作十万火急,刻不容缓。
机场,天已经黑了,时有寒风阵阵吹来,机场地面上队伍已经集合完毕,整装待发,长征医院医疗队所有队员似乎生命中注定要有这样一次庄严的出征。队员们忽然都有一种壮士诀别的感觉,但每个人热血沸腾,铁骨铮铮。
此时此刻,在东方明珠塔下平静地生活着的人们,大概没有谁会知道今晚有一支医疗队伍,带着军人的使命走出他们的视野。
虽然队员们并不知道沿途等待着他们的是什么,前方面临的是什么,然而他们清楚自己将要去履行军人的誓言。
机场:飞机起飞的地方;医疗队员们出征的地方;准备与死神决斗的地方。
第一顿午饭
医疗队经过一天的车马劳顿,有的医疗队驻扎在安县中学操场的帐篷里。现实让所有人在这次行动中实现军人使命,并且在实现使命中完成一次灵魂与灵魂的交流与对接。
搭帐篷的人挥动起双臂了;手术台铺起来了;那红十字袖标上密密麻麻的请战签名字迹,带来的是长征人的精神和嘱托。
太阳已经挂在头顶,按往常,不少人可能正在手术室,吃着盒饭,也可能有的人已经坐在舒适的餐厅了。但在此时,所有人饿过头反而没有饥饿感。正当医疗队员们准备吃一口空气中的氧气冲饥时,远处飘来一股浓浓的米香。当地灾民送来一大桶稀饭,也许量不够大家吃,但大家相互推让着。
几个人分一大勺;一大勺分四小碗;几包榨菜分着吃,可能轮到个人就是几根,尽管如此心里也甜,那种战友情感亲如一家。第一顿午饭就这样拉开了所有医疗队员们奋战的前奏。
红丝带
医疗队在灾区好几天了,他们首先谨慎而又充满虔诚地面对“灾民”这两个字,因为地震把所有的疑难都交给了废墟,整个废墟带着一片沧桑。
头几天病人很多,重伤员也很多,由于余震不断,救治过的伤员也随时转移。几天过后,重伤员越来越多,军人们还在挖、还在刨被压的灾民。浩歌冲天,不断有伤员送来,轻伤员也不少。医疗队有的药品不够,需要去县医院借药,队员们在途中随处可见系有红丝带的汽车、面包车和小车,只要军人们一举手,他们马上停下来,带医疗队的同志们去目的地。
汽车反光镜上扎着的红丝带并不显得孤单,队员们同时也听到“嘀”!“嘀”!鸣笛的声音,像一首永恒的生命之歌,那红丝带代表着生命中不竭的血液。
有人问司机,你叫啥名啊?他们一律不回答,说:我叫志愿者。再问:你们的精神很感动周围的人啊,他们笑笑。再问他们:你们天天这样当志愿者拉送伤员吗?他们点点头。当军人们下车与司机握手告别时,司机说:感谢解放军,我们四川人民永远记住你们。
大妈的鸡蛋筐
一位面颊暗黑的老人经常在中午饭或晚饭时,出现在医疗队员的面前,她左手提着竹筐,右手从筐里抓几个鸡蛋塞给队员们吃。有时把筐里所有鸡蛋放下就走。她几天出现一次,让医疗队的人们很感动。有人问老人:是你家老母鸡下的蛋吗?老人抿着嘴笑笑,她说:不是,我去挨家挨户收的。收的?老人说,听说给救人的军人们吃,养鸡的人不要我钱,让我拿来给你们吃。军人们说:我们不要老百姓的东西,鸡蛋收下,把钱拿走。几天后,老人的鸡蛋筐又出现在伤员面前。
岁月中,总有一些细微的生命力量在永远行走。
看到鸡蛋筐,人们一下子感觉到“人民”两字向队员们心里渗进了一股力量,那一刻,队员们觉得穿着迷彩绿很神圣。
队员刘虎说:地震给所有人的伤害是巨大的,军民鱼水情深,在这危难时刻再一次显现出来,那种我们只有在影视作品里所看到的,百姓把鸡蛋塞给亲人子弟兵怀里的感人场面,在灾区一次次出现了。
藏族小姑娘:卓玛
安县中学有六、七千名学生,是当地全国示范中学。一个班60多个学生,有小学班、初中班和高中班。平日里,校园环境也充满宁静,谁也不会想到,那充满杀掠般的震动,把校园和学生震得教室破碎、心灵伤痛。学校也有不少从外地来就读的孩子,一个从青海来就读的藏族小姑娘名叫卓玛,死里逃生保住了性命。她只有13岁,一双稚气的双眼望着军医们,她微笑了。卓玛的父母从青海专程到安县寻找孩子,孩子平安,一家人紧紧拥在一起,卓玛的父亲说啥也要带女儿走,担心余震不断。但小卓玛坚持要当志愿者。威严的父亲看她还小,硬是把卓玛带到安县一个能住的宾馆,准备第二天启程回家。
清晨的鸟儿还没有清醒,卓玛从宾馆逃了出来,她坚持要跟着军医们为灾民们做点事。她打水、倒水、抬东西,还帮着医生打石膏。她说回去后,要记住是长征医院的军医们教她打石膏的。
人处危难时,每个人都想与大家紧紧地依偎在一起,其真诚的本性往往显示为给人以友爱。
那条裂缝越来越大
灾区余震不断,小的余震几秒钟,大的余震长达几十秒钟。当疲乏的医疗队员们刚躺下,还来不及翻转身体时,就有人说:地震了!帐篷在颤动,身子下面的大地似乎也在抖动,对于没有进入梦乡的队员来说,清楚是地震了,但早已不恐不惊,还会有人补上一句:哦,是地震了!话音落下,一转身呼噜声立刻响起。
校舍五楼已经没有屋顶,一楼到四楼还没有倒塌完全的墙壁上,爬满了纵横交错的裂缝。
清晨来临,方便问题是每个队员必须要解决的。学校远处的塌房自然成为胆子大的人解决方便问题的去处。楼道里,一天当中,人们总要去一、二趟,几天来,细心的人们突然发现,那些像树根放射状分散出去的裂缝越来越大。有的裂缝从一小指宽变成一大拇指宽;有的裂缝由二指宽到四指宽。
余震一次又一次。
队员们发现,抬头便能看见的那条小裂缝已经开成大口子,能伸一个拳头到裂缝里。
志愿者的哨子
在长征医院帐篷的周围总有一些志愿者前来打听是否需要帮忙,他们非常乐意能帮一把手,哪怕搬一个箱子。一个中学老师,也许是体育老师,嘴里叼一个口哨整天“嘘”!来“嘘”!去,晚上12点钟了,他还不走。整个城市很安静,但他沙哑的声音让困盹的人们依稀听见他的声音:过来,过来到这边来!行嘛,行嘛!这样括(可)以的。他不求名,不求利,搬东西,引路,清扫杂物,哨子吹坏好几个。
第一个哨子吹了5个多小时,他组织学生们撤离,往安全地方运送孩子时吹坏的。
第二个哨子是地震时,当地群众一阵混乱,东奔西跑找不到安全的去处,他用哨子告诉惊慌失措,到处逃窜的人们不要涌挤。
第三个哨子是部队医疗队来了,他惊喜万分,以哨声代替掌声和欢呼声,在看见是第二军医大学的军人们来了时吹坏的。
第四个哨子是给不同伤情的伤员引路时吹坏的……
气 味
茶坪乡和秀水乡这几个字在医疗队员的耳里是出现最多的地名,大家都知道了,这些灾民都是从这些地方逃出来的,一问:茶坪来的;又来一个,一询问:秀水来的。
对于初来乍到的军医们,谁也顾不上弄清楚茶坪和秀水是乡名还是镇名。他们第一天接待的病人都是伤势较轻的,都是靠自救你背我抬,跑了十几里地来的。
第二天,来的伤员是部队战士挖出来的,有的病人已经在鬼门关前开始徘徊。一解开伤员的衣服,一股浓浓的恶臭扑鼻而来,那种腥味浓浓刺鼻,让人作呕。
有的伤员的伤口已经化脓了,身上有味道,有的伤员的伤口没有化脓,身上也有难闻的怪味道。有个灾民说,他在一堆尸体旁度过了好几夜,他身上的味道毫无疑问都是尸臭味。
队员们几乎每天闻着这种气味。
14:31分的大钟
长征医院驻扎在安县中学,学校的五楼高挂着一顶大钟,让人很容易想起巴黎圣母院屋顶的钟声,大钟虽只有二根针,却章显着气派和威严。来自上海的所有人员见到那个大钟,也会情不自禁想起外滩高楼上那口显示现代化风味又不失古老历史的顶钟。地震中,大钟的指针开始颤动,随后从教室里奔出一群像惊鸟一样的孩子,不久,许多建筑物倒塌。
时钟“嘀嗒!嘀嗒”!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那大钟在它旋转的一分一秒之间,也许承受着千古苦难。从广播得知,地震时间是14:28分,赶赴到灾区的人们,抬头看见大钟停留在14:31分时再也没有跳动过。可想而知,大钟楼顶的内部结构已经发生巨大变化。许多人在14:31分的大钟面前举起像机,记录下这一灾难的时刻。
短 信
当人们以不同方式表达着对灾区人民的问候时,所有为死难者哀思的人们,又无不默默地抹去眼角的泪水,把深深的祝福送给身边活着的人们。于是,各种祝福的短信相互发送,“活着真好”!以表达人们的美好情意和关爱。
细心的人们会不由自主地发现,从细小的事情上,人与人之间的微笑多了,冷漠少了;计较少了,大度多了;诽谤少了,感悟多了;妒嫉少了,奋进多了。这是体现人间友爱的一种真情流露,这种友爱给浮嚣以宁静,给苦涩以甘醇......
地震让人们更加坦诚,更加珍惜友爱了,平时想不起说或不好意思说的话,都通过短信表达出来。一条短信上说:老公,你要保重自己,平时不好意思说我爱你,今天我一定要讲。老公,我爱你!回复短信说:老婆,谢谢你,我不知道我在地震中会遇到什么危险,有件事一定要告诉你,那一件事你误会了。
老公:那天,我怪罪你了。
老婆:没关系,我已经忘了。
废墟旁有一棵树
医疗队员们发现,校园废墟旁有一棵矮树,丝毫没有被压倒。矮树以前是顽皮的孩子放学后常聚在一起的地方,有的孩子喜欢拍二巴掌在树上练拳击;有的人喜欢偷偷把名字刻在树皮上,后来学校老师经过管理,顽皮的孩子不常去了,但用功读书的孩子喜欢常在绿荫下深思。
朗朗的读书声伴着树枝上鸟儿的歌唱声,一种合奏曲调很优美。逐渐地,矮树长得很茂盛,显得校圆环境很清新整洁。朝阳升起时,清晨背课老师的身影也常在树下出现,仿佛校园的师生与矮树结下了不解之缘。
地震发生后,房屋倒了,废墟压住了人群,但矮树坚强地挺立着,那随风摇动的树叶、树枝告诉人们,有些灾难是无情的,面对无情的灾难,人,一定要学会像军人一样挺立。
矮树上出现很多黄丝带,是伤员家属亲手扎上去的,以表达对军人们的感激之情。
“大会师”
医疗队员刘虎和张莉双双出征,似乎在踏上飞机的那一刻,人们才发觉出来“他们是一家人”!刘虎是长征医院列车救治队员,就在地震发生前一个月,他们曾踏着野战列车进行了一次演习救治。他是麻醉医师,他知道自己的重要性,演习过程表现不错,结束演习时也得到了上级领导的肯定。
就在医院请战的热潮中,夫妻双双写了请战书,“我是麻醉医师,我去!”“我是手术室护士,前方需要我!”他们分在不同的医疗队,一个在安县,一个在江油。
听说总后孙大发政委要来看望医疗队的同志,他们安县——江油大会师,共同迎接上级首长的到来。刘虎和张莉十多天没见面了,俩人见到面,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刘虎脸红了一下,发现妻子张莉有些消瘦,见她疲惫的脸上挂着微笑,不知说什么才好。周围人起哄,“拥抱一下吧”!
欢呼声里祝贺着夫妻俩重逢,也欢呼着安—江医疗队的大会师。
人与人相见非常亲切,共同表达着一种患难与共的军人情怀。
过期的报纸
队员们初到安县,没电没水,打石膏也没办法,工作无法展开。没报纸、没收音机,人几乎与世隔绝,有些消息还是通过手机从后方传来一个,才知道一些外面的情况。去的头几天,天气阴沉,还能适应,几天后,天气又闷又热,帐篷里有跳蚤,许多人被交了好几个包。更多的人没有多余的话,所有医疗队员能干点啥就尽自己能力去干,包扎、当帮手。呻吟的伤员、闷热的天气让大家感到心沉沉的。
帐篷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队员们还没有伸出头去探望,就听见一声声痛苦的呻吟声,灾民衣服上有大片血迹,一些人围上去。
雨有时是倾盆大雨,一看到雨水,体腔内对湿润的渴求一下子变得强烈起来,但帐篷上的一层雨水在月光下发出晶莹的亮光,又不免让人担忧,人们又盼着天亮。
突然有一天,一个志愿者送来三份绵阳日报,都是过期的,大家也传着看看,心情顿然见好。从报纸上得之许多消息,多数是灾民被救的消息,大大激发着所有医疗队员的精神,过期的报纸给医疗队员们也带来了兴奋。
照像机
地震灾区的惨景,令所有看到的人们惊愕,后方的人们都是通过镜头了解前方的情况。长征医院医疗队到达四川灾区,立刻投入战斗,许多人不知道照像镜头正在对着他或她。
镜头一:一片绿色,一片迷彩绿,第二军医大学长海医院、长征医院、肝胆医院医疗队的红旗格外醒目。
镜头二:狼藉的废墟,百姓在哭泣。一个老人守着二具尸体,一个是小儿子,一个是外孙子,老人的丈夫正躺在长征医疗队员的帐篷里。
镜头三:余震使山上的乱石开始滚落,进入到山里的队员用自己身体保护着伤员。
镜头四:队员们吃着冷水泡面,面对蚊蝇,他们挥手而驱,依然吃得津津有味。
镜头五:医疗帐篷旁,男女厕所气味难闻。中饭和晚饭,有的队员三口五口把饭吞进肚里。
镜头六:丁小萍护士长正在接协理员电话,她含着热泪,泪水为所有队员不怕牺牲的吃苦精神而流淌。
镜头七:一个病人家属给长征医院医疗队员跪下了,说:我们“三辈子”都要感谢你们。
……
榨 菜
常年生活在都市里的医护人员,面对“死亡”性严酷的灾情,在频繁颤抖的大地面前,在雨点式滚落的山石面前,所有人都在接受着“野战医疗队”的生活。驻扎帐蓬时,队员们打得那样有力,每一次都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挥起、劈下,如刮过一股飓风。
曾经拿惯听诊器、手术刀的专家,曾经奔走在病房送药打针的护士,都在发挥着惊人的耐力。过去吃着山珍海味的教授们,过去吃着巧克力、牛奶的护士们,都要猛然学会饿肚子、吃榨菜。从上海带来的东西都给灾民了,榨菜并不多,一包榨菜传递到谁跟前,或许只剩下二、三根和一点汁,就在这时,有人会从自己碗里夹几根放在最后一个人的碗里。此刻,也会有人把多出一碗的饭菜留给最累或正在手术的医生和护士。大家没有多余的大话,没有自私的行为,充满在所有人身边的是一种友情和关怀。男人给女人送一个毛巾,是正常的,女人给男人递一个杯子也是正常的。
这里共同交流着一种面对天灾都毫不畏惧的胆魄。
乱 石
乱石也给军人让道。
安县的茶坪乡震后不通电,不通路,医疗队员们到茶坪,必须翻越大黄山。黄山危崖突兀,山势壁立,峭壁千仞,鹰翔于眼前,云浮于头顶,伸手可触蓝天,低头不见山底,在强烈的地震中,滚塌下来的泥石流填堵了山路。医疗队到达山底根本无路可行,只能攀山而上。
余震来临了,开始是小小的晃动,让人感到站在平静状态下的秋千上。大的震动开始了,山体远处不时地有乱石滚落,有人喊:大家拉紧,一个也不能掉队,一个也不能伤亡。山石滚动的声音是在都市听不到的,很沉、很闷;很突然、很撕心。乱石,不长眼不认人;乱石有小有大,重的达上百公斤,隐藏着不为人知的凶险。
废墟是由破碎搭建的,空寂苍凉的废墟上出现一道颇具动感的风景,一支绿色的队伍在山体间移动。挺进的步伐没有被余震所吓倒,仿佛乱石也听到了军人的脚步声,知道军人们拨跋而来是来救灾民的。
乱石给可敬的军人们让道,所有人平安归来。
书包旁有半个葱油饼
灾区一个小男孩的母亲永远地被压在乱石中,男孩知道再也看不见母亲了。那意味着母亲不再给他洗脸,不再给他讲故事,不再给他缝衣服,不再给他批改作业,不再……他,再也看不见母亲的微笑,看不见母亲在田间的身影,看不见母亲过年时杀鸡切菜的样子。更遗憾的是,他再也听不见老师与母亲的对话。
老师说:你这个娃儿学习很好,将来上大学没问题。
母亲说:谢谢老师,我娃儿是我的命根子!
地震那天,男孩书包里带着母亲送来的葱油饼,葱油饼还有半个。一半分给了同学,剩下的一半,已经很脏了,上面全是土和泥,他很想送给长征医院医疗队的恩人们吃,但他把手伸出去又收了回来。男孩说:谢谢解放军叔叔,你们饿了吧,我有半个饼,很想送给你们,但我省下了,这半个饼是我妈唯一留下的,上面有她的味道,我要揣着饼活下去。
医疗队员说:叔叔不饿!记住妈妈的话,好好学习。
男孩说:我一定要考上大学,我要当妈妈的好娃儿。
拐 杖
拐杖有一个深情的故事。一片蜿蜒的山路上,余震声声,伴随着飞沙走石的声音,灾民中颠颠撞撞行走着两个老人,一个是78岁的老岳父,一个是56岁的女婿,他们是这一家人中幸存下来的人。老岳父腿受伤不能行走,几乎靠女婿拉着、背着往前爬行。实在走不动了,他们靠拄着一根拐杖度过了危难时刻。一块石头飞来,拐杖一举挡住了。路边的塌方和巨石让老人心惊胆跳,俩人说好,如果乱石再飞来,其中一个人死了,另一人不要冒死相救,活着的人去找解放军,因为乡里还有许多需要营救的人,他们希望能见到救命恩人。
前方有黑影在蠕动,老人立刻叫喊。
帐篷手术室里躺着艰辛而来的父与婿。运送的军人把拐杖留在老人身旁,没有在慌乱中丢掉;帐篷里救治的军人也把拐杖完好无损地保存在他们身旁。被运送到后方医治的老人们,从昏迷中醒来,发现拐杖还在身边。
老人热泪盈眶。
军人们不仅仅救的是他们的伤口,也救的是他们无助的心。
电话铃的声音
太多的故事让医疗队员们辛酸流泪,看到遭受灾难而逝去的生命,医疗队员们禁不住潸然泪下。千言万语只能埋在心里,所有壮烈的言语化为行动,“救人”!
月亮高挂,杨亚娟总护士长的电话铃声响了,是准备高考的女儿打来的,那电话铃声让无数人感到亲切和兴奋。今天无论是什么日子,后方的人们谁也没有睡意。
任雨笙副教授的老父亲打来电话,他为儿子在前线而自豪。
护士李蕊的电话响了,她的丈夫打来电话说:老婆,我爱你。
李晓静护士长的电话响了,当军人的丈夫说:你也是军人的妻子!加油。
护士尹小林的电话响了,科里的同志说:我们在光荣榜上天天看你。
护士蒋京京的电话响了,爱人王珩说:我们相爱一辈子!
麻醉科副主任袁红斌教授的电话响了,妻子薛蓓泣不成声地说:我也想到灾区出一份力。
电话铃声响不停……
回锅肉
身体的每一丝疲劳,每一缕困倦,头脑都能感受到;那每一股寒意,每一阵狂雨,每一件灾区之夜包含的事物,都显得格外分明,且成倍地鼓胀着呈现在涩重的眼前。
医疗队员们头上的汗水,百姓看到了;医疗队员们对百姓损赠的钱和物,百姓看到了;医疗队员们把生命垂危的伤员救活了,百姓看到了。在这里,人们更看到一幕幕中国战争时期解放军区拥军爱民的景象。
一个70多岁的马奶奶骑着三轮车给医疗队员们送饭,她从废墟中将米、油、煤挖了出来,在随时倒塌的小屋旁支起小灶给队员们做饭。她伤口的血就是医疗队的同志们给他包扎的,她说:同志们吃上饭才有体力救更多的人。为了能给军人们改善一下伙食,老人亲手炒肉片给大家吃。谁没有见过回锅肉?都见过!谁没有吃过回锅肉?都吃过!在灾区,吃上几块回锅肉,真香啊!终生难忘。
老人的一份情,一片心深深鼓舞着所有医疗队员们。
医疗队员任吉忠教授看着老人,也想起了自己的母亲,他的母亲患有食道癌,生命已经垂危,但他依然坚守在救灾第一线。
手电筒
手电筒是显微镜;手电筒是手术灯;手电筒是千里眼,它在野外帐蓬里使用,绝对是抢救生命的守护灯。
手术中,余震来了,突然停电,这在非受灾情况下开展手术绝对不能想象。然而,在灾情面前,手电筒发挥着让伤员死里逃生的作用。
医生喜欢它,麻醉师喜欢它,护士喜欢它,像个宝,白衣天使们把它放在特殊保护的地方,象保护自己眼睛一样地保护着。不能被雨淋了,不能打破灯镜,因为它时刻准备着在断电情况下发挥作用。
手电筒是“野战”条件下战斗的武器,是医生心灵的眼睛,是取得手术成功的关键朝阳。
手电筒亮了,一个将要死去的病人苏醒了;手电筒亮了,一个灾民可能永远倒下的躯体又站起来了;手电筒亮了,一个野战条件下手术成功的医学奇迹也由此诞生了。
手电筒的光芒是灾民心中的太阳。
脚 步 声
在救灾现场我们能看到每个人的脚步,很急促;在急救现场我们能经过许多人的脚步,很刚毅。在那脚步中,我们每一个人能深深感受到在人命关天的紧要关头,医疗队员们发扬着冲在灾难、灾害和重大突发事件最前沿的光荣传统。
脚步声代表着民族的尊严和气节。
脚步声充满着军人的勇敢和刚强。
脚步声蕴含着民族和国家的精神品质。
地震灾难面前,一步当两步跨,表达着内心的感受,“快”!还要再“快”!
想压住地面颤抖的脚步在踏响,想踢开山石挡住去路的脚步在奔跃,那脚下,迸发出的是一种拼搏,是一种力量。
面对浩瀚的宇宙,我们人是那么的柔弱,然而,我们又是那么的坚强。万众一心奋力援救,“脚步声”凝聚了无数中国人的心。
医疗队员不顾余震的危险准备实施手术
长征医疗队在崎岖的山路跋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