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丁佳 通讯员 王继荣 罗国金 王佳斌
“如果说我有一些初步的成绩,只能说我抓住了几个机会,我离成功还很远。”面对旁人的称赞,中国工程院院士付小兵总是这样说。
2009年,49岁的付小兵当选为中国工程院院士,也成为中国人民解放军总医院(301医院)最年轻的院士。
他还是该院生命科学院院长、基础医学所所长、第一附属医院全军创伤修复与组织再生重点实验室主任、创伤外科研究员,并同时担任国际创伤愈合联盟执委、中华医学会创伤学分会主任委员、全军医学科学技术委员会常委,以及多本国内外学术期刊的编委等学术职务。
也许这一切都不奇怪。现年52岁的付小兵,把自己人生的大半时间都奉献给了医学事业。
战场上许下一辈子的誓言
1983年,刚刚大学毕业的付小兵被分配到第三军医大学野战外科研究所,专门从事创(战)伤及其相关领域的研究工作。
老山前线的经历改变了这个二十岁小伙子的一生。1987年的一天,付小兵刚吃完晚饭,一个伤员就被用担架抬了过来。“那个侦察兵踩了地雷,右腿炸得像扫帚一样。”付小兵回忆说,“但那时医疗技术有限,没办法迅速判断出创伤组织的范围,为了保险起见,只能给伤员做了截肢。”
这件事给了付小兵很大震撼。他深切地感受到创(战)伤基础理论研究的突破对提高我军和我国战创伤救治水平的重要意义,并立志要作出自己应有的贡献。
“现代战争的武器正趋于小型化,但伤残率却大大增加。”为了挽回更多战士的生命,付小兵把精力集中到现代火器对局部组织损伤的规律与特征,发现了不同活力组织对光反射存在的差异,并据此发明了一种用于帮助外科医生清创的眼镜。该项成果于1990年获国家发明奖三等奖。
在质疑中前进
付小兵的科研之路并非一帆风顺。2000年初的一个下午,付小兵取了些病人组织标本作组织学检查,想看看伤口的愈合情况。“病人创伤愈合得很好,但我们却发现了一种不该出现的东西——在不应该出现干细胞染色的地方出现了干细胞的染色。”
付小兵马上又找了些片子观察,发现有的切片上有干细胞,有的切片上没有。“究竟是切片错误,还是创面组织在愈合时结构发生了紊乱,抑或是老细胞返祖为干细胞?最后我们排除了前两种可能性,确定原因可能是第三种。”
2001年,付小兵等在国际著名医学杂志《柳叶刀》上报告了一定条件下成熟的表皮细胞可以通过去分化途径转变为表皮干细胞的生物学现象。
然而,每个新生事物的诞生必定伴随着质疑,付小兵的这一发现也不例外。“质疑很多的时候,压力确实很大。”付小兵坦承,“心灵的煎熬、挣扎和痛苦,是一个很艰难的过程。但军人有种使命感,它教会我们顶住压力,解决每一个难题。”
终于在一次超薄皮片裸鼠移植实验中,付小兵和他的同事证明了他们梦寐以求的发现。
2006年以来,这一现象逐渐被国际上相关的研究所佐证,付小兵的成果终于得到了承认。
科研成果须造福患者
老细胞去分化为干细胞,目前已成为再生医学的重要基础。根据这一理论,付小兵和他的老师、中国工程院院士盛志勇,率领团队从细胞诱导分化领域系统开展了汗腺再生研究。
“严重创烧伤病人后期不能出汗是个国际难题,很多病人回家后,根本不能到室外活动,有的人家里还要装两部空调。科研成果如果不能造福患者,那是没有出路的。”
2007年,付小兵等人成功实现了国际上首例利用人体干细胞再生汗腺。通过多项实验、20余例有严格对照的临床试验及部分病例3年以上的随访等数据,研究人员证明他们所采用的方法不仅能够在人体切除瘢痕的创面再生出具有汗腺样结构的组织,而且还具有类似正常人分泌汗液的功能。
该系列研究成果破解了国际上汗腺再生的难题。《国际创伤修复与再生》杂志主编撰写专题评述称赞汗腺再生是一项“里程碑式的研究”。
建“人”建“制”
2005年之前,基础医学所基本的状态是“三少”——科研经费少,标志性的成果和文章少,奖励少。“大家也很努力地工作,但总是感觉‘窜’不起来。”301医院基础医学研究所医学免疫研究室主任韩为东说。
2005年,付小兵接管基础所的工作后,开始构思研究所的改革。经过3年调整,研究所的工作开始有起色,之后便进入快速发展期。“之前大家还在想基础所需不需要存在的问题,现在已经成了医院不可或缺的部分。”付小兵的助理刘惠玲感慨。
付小兵也一向重视对青年人才的培养。在付小兵培养的博士和博士后中,先后有10人次获得国家自然科学基金、中国博士后基金资助,并有3人被授予“北京市科技新星”、“首届全军拔尖人才”等称号。
除学术上精益求精,团队的可持续发展应当是最让付小兵欣慰的一件事了。“我现在最重要的工作之一,就是要带出一批超过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