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万分不舍，尽管大家积极参加病情讨论、制定缜密的治疗方案、精心护理、积极抢救，我们的冯奶奶还是永远地走了。她生前留给大家的是善解人意，身后留给大家的是无限的追忆。
20年前，我们就与冯奶奶相识了，当时就被她的善良、宽厚、真诚打动。随着年龄增大，老人的肺气肿逐渐加重，近五六年反复来科里住院。大家都知道她对多种药物过敏，知道她有哮喘病、陈旧性肺结核，知道她做过甲状腺手术、胃大部切除术，并记住了她和疾病作斗争时那平静而安详的笑容。
冯奶奶总是说：“我这老毛病，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不要紧张，放心治！”这样的话语对年轻的医生护士来说，就像冬日里的阳光一样温暖，让大家原本忐忑的心平静了下来。
住院次数多了，冯奶奶认识了科里所有的医生护士，并记住了他们所有人的名字。对年轻住院医师有些冒失的言语和行为，她总是宽容对待，像提醒自己的儿孙一样笑着说：“这种说法和做法对计较的人可要注意了，以免惹上不必要的麻烦。”护士们做静脉穿刺，有时不能一针穿刺成功。她不但没有责怪，反而慈祥地安慰对方说：“不要紧，我病得久了，血管不太好。”
随着病情的恶化，冯奶奶住院的次数越来越多。慢性阻塞性肺疾病的所有并发症次第发生，她总是平静地面对。在她的积极配合下，每一次病情有变化时，医护人员都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准确判断病情并及时治疗。
自去年起，冯奶奶的病情进展到难以逆转：右心衰竭、胸腔积液、呼吸衰竭，自发性气胸反复发生。尽管如此，她对治疗的结果总是坦然接受。医护人员对她也像是照顾自己家人一样，生活饮食上全面指导，治疗方案上积极调整。如果冯奶奶不便来院复查，主任和护士长便按时到她家采血、治疗。冯奶奶家里备了氧气设备和家用呼吸机，科里的护士总是帮着调试。在诊疗活动中，我们沉淀下了真挚的情感。
对目前医学的局限，冯奶奶和家属都表示理解。她为自己准备了后事，挑选了遗像。她最后一次住院时，我们虽然用上了所有可用的措施，但她的死亡血气指标愈来愈差，肺性脑病也出现了。见到最终的血气结果，大家叹息着，都知道病情已到终末期。她和家人再次平静地面对这最后的结果，拒绝了积极的抢救措施。下班时间早过了，医生护士都没有走……
冯奶奶离去的那一刻，在场所有人都流泪了。但是谁也没有哭出声，怕影响她平静地离去。
6天后，大家还念念不忘这位慈祥、宽容的冯奶奶。此时，她的子女来了，带着给全科医护人员包括两位清洁员的礼物——每人一盒巧克力。巧克力盒上附着一张纸条：“治疗，殚心竭虑；护理，精心尽力；难忘，深情厚谊；感激，发自内心。”下面是冯奶奶5个女儿的签名。
我们的心情很复杂，家属悲思未尽，却对我们充满理解和信任。
竭尽所能救护患者是我们的天职，而医患之间的理解更像是在天职的骨架上附着血肉。这样的天职是有生命的，柔软而温暖。
（作者单位：新疆石河子大学医学院第一附属医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