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今社会除了癌症、艾滋病难以治愈还有哪些疾病不可治愈？ 这是我在头条问答捡的一个超无聊话题，但是确是个众人关心的无聊话题。 这种大家都关心的无聊话题，是个人都能说上几句，都觉得蛮有道理。 健康——疾病 科学——迷信 医生——病人 有些看起来黑白分明的概念，其实并非黑是黑，白是白。 人类在某一阶段，分化出一个专门的职业，叫做医生。自从有了医生这个职业，人们就开始产生一种幻觉，认为任何疾病，医生都可以治好，即使现在不能治好，随着医学的进步，也迟早都能治好。更加有相当一部分脑残，认为xx医学很牛逼，理论上任何疾病都能治愈。 事实上，医学并不应该被解释为研究疾病和健康的科学，医学其实就是一门人体科学，是人类探索自己身体的一门科学。医学的任务是不断搞清楚我们人体自己是怎么一回事，研究疾病，实际上是我们搞清楚我们身体运作方式的一个重要途径。疾病状态下的人，就是天然的实验模型。 这个概念很多人无法接受，因为很容易被道德婊拿来用道德准绳审判。“生命是神圣的，怎么能拿人做实验？”“没人性，没同情心。人是万物之灵，人是有情感的，怎么可以这样？” 如果有人这么想，我就“呵呵”了！找“神医”去吧，你！ 过去，没有系统的人体研究的背景下的医学，属于瞎猫撞死耗子，凭经验，或者用一套鬼扯的理论为指导在人身上各种尝试。逐渐的，人们对人体科学开始有了系统研究，关于人体科学、生物科学、微生物学、化学、药理学等方面的知识体系逐渐建立之后，人们才开始正真搞明白一些具体的“病”是怎么回事。于是逐渐开始有了一些帮助身体对抗疾病的辅助方法。 请注意，我始终没有说是“医生在治病”这回事。事实上，“疾病”本就是个模糊的感念，并非一是一，二是二。 关于疾病的命名就相当混乱，有以症状命名，有以病原学命名，有以病理学命名，有以化验结论命名……还有一些搞不清楚的疾病，干脆被叫做“xx综合征”。 换言之，人类对于什么是“疾病”，从来就没有过一个清晰的概念。 有人说，疾病就是身体不健康，不舒服的状态。 那么肚子疼是不是疾病？你可能说，那要看是什么原因肚子疼啊。比如可能就是一个屁没放出来，疼了一阵算不算病？ 你一定说不算。 那要是我经常这样，觉得不爽了也不算么？ 你可能说，这又不死人，又不影响生活工作。 如果不死人，又不影响生活和工作，就不算病的话，那为什么这么多人恐惧乙肝呢？轻度抑郁症也不死人，也不影响生活和工作，又为什么要被诊断为病呢？ 所以，疾病从来就不是个清晰的概念。健康也不是个清晰的概念。 虽然WHO对健康有明确的定义：健康不仅是没有疾病，而且包括在躯体健康、心理健康、社会适应良好和道德健康四个方面皆健全。 但健康，实际上仍然是个相对的概念，没有绝对健康，只有相对健康。 有人说，“健康，是我们要努力一辈子的事情。” 我说，“是的，最后都死了！”然后大家都笑了。 如果一个人需要花一辈子去为健康努力，这生活得差到了什么程度？ 人们在讨论疾病这个问题时，特别喜欢用到“治愈”这个词。 人们知道“癌症，艾滋病”难以治愈，却不知道，人类没有能力“治愈”的疾病岂止是“癌症，艾滋病”，人类有能力“治愈”的疾病，是极少的。 临床上，大约只有不到1/3的病人，是我们治好的，另外有1/3可能是自己好的，还有1/3是永远治不好的。治不好不等于会死掉。 关于治愈，也有绝对治愈，和相对治愈之分。绝对治愈，是完全恢复到病前状态，无后遗症。很多达到绝对治愈的疾病，其实都不是我们治好的，其实是自己好的，比如伤风感冒。 被我们治好的病人，多数只是相对治愈，即临床治愈。这些被临床治愈的病人，要么致病因素还在，要么病理改变无法逆转，要么留下后遗症。有的需要长期药物控制，有的需要动态监测，原发病可能反复或进展，或者出现后遗症并发症，运气好的，可能永远不出问题，运气不好的可能问题不断。 如果要问，有哪些疾病是我们很难治愈的，这实在是数不胜数。 各种慢性病，都是无法治愈的，如高血压、糖尿病等。各种全身性、系统性的疾病，各种和基因缺陷、遗传相关的疾病，大多都是无法治愈的，如系统性红斑狼疮、类风湿、痛风、苯丙酮尿症等。各种发生器质性改变，因这种器质性改变而导致的疾患，也几乎都无法彻底治愈，如肝硬化、支气管扩张、病态窦房结综合征等。 这只是脑子里随便过了一下，随意想出来的几个名称，要一一列举，根本不可能列举得完。 所有，人们又会开始想，那这些病如果治不好，该怎么办呢？ 一个思维概念，我前面已经有提到过，不要想着医学就是要治愈疾病，医学本质上是一门研究人体运行机制的科学。这和天文学家研究天体运行是同样的道理。通过天文学、物理学知识，派生出了气象学，人们掌握了气象变化的规律，可以做天气预报，可以做防灾减灾。这并不是人们通过研究天文把洪水给治好了，以后就不会发洪水了，也不是把台风给治好了，以后就不会刮台风了。我们只不过是掌握了一些关于洪水和台风的运行规律，根据所掌握的这些规律，设计了应对之策而已。所以，洪水，还是会导致灾荒，刮台风，依然会死人。本质上并没有什么改变。 很大程度上，医学研究的本质，是不断搞清楚，我什么时候该死！而不是搞清楚我怎么才能不死！ 从这个角度上思考，我认为目前我们对癌症的研究，在各种无法治愈的疾病中，算是最成功的了！癌症的发现，从某种角度来看，算得上有史以来医学研究最重大的成果。 所以，总想着如何治愈疾病，或者说，“相信科学不断进步，疾病总有一天都会被攻克”，这种想法是极其幼稚的。如果医学的研究，是这样一种指导思想，那么人类才真的要玩完了。 这种思想意味着，人类在追求健康，追求永生，追求不老不死这个问题上已经走火入魔了，大量的人力物力会被浪费到毫无意义，毫无结果的事情上，这不是要玩完的节奏是什么？ 我们是在研究人体的生理、病理规律，通过顺应这些规律，来提高病人生活质量，改善生活状态。如，子宫腺肌症，无法治愈，但子宫腺肌症所引起 的严重痛经，我们明白了这种疼痛和前列腺素释放有关，于是我们推荐病人用非甾体抗炎药止痛。但是病人的疼痛还有平滑肌痉挛的原因存在，所以，我们建议重度腺肌症患者，保守治疗效果不好的切除子宫。我们知道腺肌症的周期性疼痛，是在卵巢激素影响下，异位的子宫内膜周期性出血导致的，所以我们给病人用内分泌治疗。 所以，大家看，所有的办法，都是基于我们对这个疾病的病理生理认识想出来的。从病因来说，子宫腺肌症是子宫内膜异位到了子宫肌层，那只要不让子宫内膜异位到子宫肌层，或者让异位到子宫肌层的内膜变回去，或者消失，问题不就根治了么？很可惜，并没有这种可能性！有些事情，一旦发生了，就无法逆转，如同破镜难圆一样。并且，我们并不知道哪些会发生这样的情况，也不知道哪一面镜子什么时候会破；有时候，我们即使是知道，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它发生，眼睁睁看着镜子破，如同我们不喜欢黑夜，但是天终归要黑，我们只能眼睁睁看着天黑一样。 无聊写到手软！ 作者：郭铭川，妇产科医生 公众号：郭大夫科普时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