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没在母亲面前说过假话,没想到有件事我还是跟母亲说了谎。那年夏天,母亲不小心患上了热感冒。随后,就是一连好多天咳嗽不止。连续吃了两个疗程的感冒药之后,病情不但没有一点好转,反倒是越来越严重了。望着面色土灰的母亲,我只好死拉硬拽地带她去了一家医院。
医院里有位医生是我的同学,张罗着帮母亲做了一番仔细检查。可万万没有料到的是,检查出来的结果却让我如同遭遇了“五雷轰顶”。我问同学是不是搞错了?同学很严肃的跟我说:不会有错,肺癌晚期。
我顿时嚎啕大哭,问同学:“是不是可以手术?”同学摇了摇头。我又追问同学:“是不是还有其他办法?”同学依然摇了摇头,说:“只能是保守治疗了!”
从医院回到家,母亲见我大包小包地带回来很多药,就问我:“我究竟得的是什么病,怎么要吃这么多药?这得花多少钱啊?”我回答说:“这次算是彻底查清楚了,你得的是‘肺气肿’。我同学说,这种病需要长时间调养呢!”母亲愣愣地把我瞅了半天,便浑身无力地躺下了。
我跟姐姐私下里商量:“一定要隐瞒母亲的病情,无论是在什么情况下,都不能让母亲知道‘真相’。听别人说,对生命的绝望,是癌症患者的‘速效杀手’。只要母亲的精神支柱不倒,我们就有希望!”姐姐说:“母亲这么聪明,即便有一点点疏忽,也会露出破绽,我们能瞒得住吗?”我就鼓励姐姐说:“能,一定能!”
母亲时常问我:“‘肺气肿’能治得好吗?”我就说:“能治得好。医生说,只要是按时吃药,这病很快就好了!”母亲还问我:“‘肺气肿’怎么偶尔会这么疼呢?”我就跟母亲解释说:“疼,就是吃下去的药起到了作用。疼几次,也许病就好利索了!”
没有多少文化的母亲,就这样一天一天地生活在我编织的谎话里。虽然母亲的病情时好时坏,但精神却一直不错。
转眼6年过去了,母亲神奇地突破了所有医生私下对我们说的“最多只能再活半年”的预言,依然拥有着这个美好的世界。为此,我常常感谢上苍,感谢上苍延续了母亲的生命,感谢上苍给了我感恩的机会。
有人说,爱是一味药。我想,特定环境下的谎话也应该算是一味良药,因为它也是一种爱,一种最最深沉的爱。(江苏 史公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