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腊月,年味渐浓。这本来是农闲的时节,记者却在渝东南的深山沟里看到,20多个农民正扛着锄头带着镐,栽桑覆膜,干得热火朝天。领头的是三位精神矍铄的土家族老汉,他们和大伙儿一块挥汗如雨,硬是在平整出的陡坡上栽下一株株桑树。这个重庆黔江区土家族三老汉带领村民奋力脱贫的故事,正在当地传为佳话。
劳动治“懒病”,更治“穷病”
腾树文65岁了,退休闲了多年,没想到最近一年多,又像上紧了发条似的,一天到晚忙个不停。
老腾忙,是因为身上扛着责任,他是村里蚕桑股份合作社的理事长。这个“官”可不好当,从组织社员下地种桑、幼蚕集中培育,再到蚕房改造扩容……事无巨细,老腾都要张罗。
寒冬里,“雪米子”在空中飘飘洒洒,冷风刺骨。在黔江区金溪镇长春村四组,老腾他们还在地里忙着,除草、挖坑、栽树、覆膜……这些日子,老腾每天5点多就起床,早早赶到地里,一直干到晚上六七点钟。上工的几十个合作社社员人人都带着背篓,有的装方便面,有的装饼干,有的装酸菜饭。休息时在空地支上一口锅灶,热一热就解决了一顿午饭。
在四组,土地大多撂荒了10多年,杂草堆起来能坐人,杂树都有碗口粗。要新种桑树,先得用挖掘机整地,然后才能人工植树,费时费力。71岁的陈正文在地里负责拉绳定距,做得有板有眼。“现在正是栽桑的好时候,大家莫偷懒哈。今天种着‘摇钱树’,挖地挖得手痛,来年数钱数得心欢。”陈正文一句话,逗得大伙儿哈哈地笑。
“以前人懒起,没啥事干,反倒经常生病。现在动起来,出一身汗,身体反倒还好些。”社员龚节华头冒热气,一边展腰挥锄,一边附和着。
老腾说,劳动能治“懒病”,更能治“穷病”。他们2017年底种下的近400亩桑树已初见效益,合作社第二年就收入10多万元,一户农民多的能分四五千元。腾树文估计,等到丰产时,合作社收入能上百万元。
石头缝里“钻”出一个蚕桑产业
长春村土地瘠薄,石漠化严重,石头缝里咋就“钻”出一个蚕桑产业呢?这背后的故事值得一说。
这几年,黔江区扶贫产业明显见到成效,看着别的村组羊肚菌、油茶、猕猴桃搞得风生水起,四组却是“冰锅冷灶”,产业不见起色,曾当过村组干部的腾树文坐不住了。“咱们本来就是‘后进’村,再不振作,差距越拉越大,啥时候能翻身啊?”
但也有人“泼冷水”:四组七成以上的地都是坡耕地,满山是石头长不出大树,全是灌木、荆棘。为了填饱肚子,农民曾把庄稼从山脚种上山顶,却是越垦越荒、越穷……
“不思进取的理由有百条千条,但脱贫的路子只有一条,那就是苦干。”村里青壮年劳力欠缺,暂时还得中老年人打主力。
“三个老汉一台戏。”腾树文拉上了腾树长、陈正文一块创业,他们的年龄加起来超过了200岁。腾树文当“总管”,腾树长管财务,陈正文管劳务,各有分工,干起事来一点不含糊。
首先是选准产业。通过从好几种作物中反复比选,3人认定还是蚕桑稳当有赚头。“黔江本地就有蚕桑加工龙头企业,市场成熟,销路不愁。”腾树长说,我们这儿还流行一句话叫“勤养猪、懒养蚕,20多天见现钱。”蚕桑见效快,脱贫效果好。
但集中近400亩地一块种,还算是这3个种地“老把式”的“新营生”。“过去一家一户种桑养蚕,亏了是自己的;如今合在一块搞,亏了是大家的,更大意不得。”
养蚕最怕病害。为此,腾树文前后3次到区蚕茧站、蚕业公司学技术。“幼蚕共育风险最高,这个时候忙到晚上十一二点是常事。幼蚕一天吃3顿,顿顿离不得人。桑叶还要用药水清洗,要切细碎,真是个细活儿。” 腾树文告诉记者。
“以前追着别人要地,现在地被‘送上门’来”
四组发展蚕桑,也得到了政府多方扶助。金溪镇副镇长杨胜前、驻村第一书记田杰主动对接,帮着配套建了产业路、共育室、蚕棚等设施。
另外,黔江区的政策也是“扶上马,送一程”。“最近政府财政补助,帮助村里组建了股份合作社,在收入保底的同时,增值收益还按一定比例分红,大伙儿能持续受益。”杨胜前说。
看着蚕桑产业走上正轨,并初步见效,越来越多的农民想参与其中。“以前是我们追着别人要地种,现在是人家主动把土地‘送上门’,目前加入合作社的村民已有近200人。”最近,村民陈正学敲开了腾树文家的门。“老腾,我屋头有5亩好地,我信得过你们,全部入给合作社,要不要得?”陈正学说。
“‘前人栽树、后人致富’,再过几年,产业真正成型了,我们就‘解甲’退休,把‘接力棒’交到年轻人手里。”腾树文对记者说。
“扶贫产业发展,离不开苦干、实干的‘领头雁’。”黔江区委书记余长明告诉记者,近几年黔江发展脱贫致富带头人400多人,这其中有类似长春村这样“退而不休”的“老把式”,也有返乡大学生、退伍军人和农民工,他们正在成为脱贫攻坚、乡村振兴的中坚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