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行信字信甫,登大定二十八年进士第。泰和四年四月,召见于泰和殿,行信因言二事,一依旧移转吏目以除民害,一徐、邳地下宜麦,税粟许纳麦以便民。上是其言,令尚书省议行之。崇庆二年,为左谏议大夫。时胡沙虎已除名为民,赂遗权贵,将复进用。举朝无敢言者,行信乃上章曰:“胡沙虎跋扈强梁,媚结近习,以图称誉。自其废黜,士庶莫不忻悦。今若复用,惟恐为害更甚前日。”书再上,不报。及胡沙虎弑逆,人甚危之,行信坦然不顾也。是岁九月,宣宗即位,改元贞佑。
胡沙虎诛,上封事言正刑赏,又言:“自兵兴以来,将帅甚难其人,愿陛下令重臣各举所知,才果可用,即赐召见,褒显奖谕,必有奋命报国者。昔李牧为赵将,军功爵赏皆得自专,出攻入守不从中覆,遂能北破大敌。今命将若不以文法拘绳,中旨牵制,使得尽其智能,则克复之功可望矣。”上善其言。时方擢任王守信、贾耐儿者为将,皆鄙俗不材、不晓兵律。行信惧其误国,上疏曰:“《易》称‘开国承家,小人勿用’。圣人所以垂戒后世者,其严如此。今大兵纵横,人情汹惧,应敌兴理,非贤智莫能。狂子庸流,猥蒙拔擢,参预机务,甚无谓也。”于是上皆罢之。权元帅右都监内族讹可率兵五千护粮通州,遇兵辄溃,行信上章曰:御兵之道无过赏罚使其临敌有所慕而乐于进有所畏而不敢退然后将士用命而功可成若讹可败衄宜明正其罪朝廷宽容一切不问臣恐御兵之道未尽也诏报曰:“卿意具悉,讹可等已下狱矣。”(节选自《金史•张行信传》)
【参考译文】
张行信,字信甫,登大定二十八年进士第。泰和四年四月,皇帝在泰和殿召见他。张行信便向皇帝进言两件事:一是依照旧例调换吏官以除民害,一是徐、邳一带土地适宜种麦,应当允许他们交纳麦子充作粮税。皇帝同意他的建议,让尚书省商议后实行。崇庆二年,任左谏议大夫。当时胡沙虎已免职为民,但他仍贿赂朝中权贵,想重新得到起用。满朝官员没人敢表态,张行信便上奏说:“胡沙虎飞扬跋扈,强横凶暴,献媚于皇帝宠幸亲近的人,来谋求他们的赞誉,自从他被罢免以来,士民百姓无不欢欣喜悦。今天如再任用他,只怕为害更超过往日。”他接连上书奏告,但没有回音。当胡沙虎弑君谋逆时,人们都替他担忧,而张行信坦然自若,不以为意。这年九月,宣宗开始做皇帝,改年号为贞祐。
胡沙虎被杀后,张行信上密封奏书主张严正刑赏之事,他又说:“自从战事兴起以来,难以得到合适的将帅,请陛下让重臣举荐所了解的人,如果确是可用之才,立即加以召见,公开褒奖,必定有舍命报国的人。以前李牧在当赵国将军时,军功爵位封赏都能自己做主,出兵进攻退守等不需听从朝中复议,因而能够大破北面强敌。现今任命将帅如果不再用条文成法来束缚他们,用朝廷意旨来约束控制他们,而是让他们能够全部发挥自己的智慧和才能,那么克敌收复国土的功业就有希望!”皇帝赞许他的意见。这时刚刚提拔任用王守信、贾耐儿当将领,他们都是鄙俗不堪、不懂兵法律令的人,张行信担心他们贻误国家大事,便上疏说:“《易》中写道:‘开国和继承大业,小人不可任用。’这是圣人用以警戒后世的,话说得这样严厉。如今大兵纵横遍地,人心惶惶不安,抵抗敌军兴国理政如非贤能有智慧的人是难以胜任的。狂滥庸俗之辈,承蒙提拔,参预机要大事,实在是毫无意义。”于是,皇帝把他们都罢免了。代理元帅右都监皇族讹可率兵五千人到通州护粮,遇到敌军立即溃败。张行信上表奏道:“领兵之道,无过于赏罚二字,当派兵对敌时必须让他有所思慕而乐于前进,有所畏惧而不敢后退,然后将士听从命令而功业可成。像讹可败退,就应当公开明确他的罪责,朝廷如果加以宽容,一点不追究,我担心领兵之道未能尽用了。”朝廷下诏回报说:“你的意思已经清楚,讹可等人已经下狱治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