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儿故事
一
五年前,某一天。
多年未联系的大学同学,打来电话,说自家的雪橇犬生了十个幼仔,还剩了一只小公主,刚出满月,问我想不想养狗。
当时,正值女儿七岁生日,我正愁小妮子的生日礼物呢,闻听,眼前一亮,大喜着应允,并亲自开车去拉了回来。
小狗品种叫萨摩耶,很纯,白白的,没有一根杂毛,可爱的让人爱不释手,但想起向来对动物恐惧不已的妻子,我还是小心奕奕地将小家伙用鞋盒子伪装好,等与家属勾通明白了,再让她入住不迟,否则,对方一个河东狮吼,小狗的命运就叵测了。
女儿是喜欢动物的,从她看到小狗的第一眼起,就欢喜的不得了,一直夸狗的可爱、狗的干净、狗的白——象雪一样的白,还象模象样的给狗狗取了个象模象样的名字,雪儿。
与我怒目以对的妻子,看着我爷俩旁若无人的欢衬,加上女儿正值生日,加上雪儿的美,也终于动了心,长叹一声,败下阵来。
二
雪儿因为全身耀眼的白,便衬托出了眼睛和鼻子的黑——油亮亮的黑。
这种鲜明的色调对比,让雪儿的整张脸,显得精神饱满,且如诗如画,再加上它天生上扬的嘴角,勾勒出了与生俱来的微笑,所以,再陌生的人,见到它,都有伸手摸摸的冲动,还会附带由衷的赞一句:真是条和蔼可亲的狗。
事实上,雪儿的确是只表里如一的动物,甚至,它内心的可亲,比它的外表,更胜一筹。
这种漫无边际的友善,已经让它完全丧失了作为一条狗的职业操守:我们全家人,基本坚信不疑的料定,有朝一日,就算有小偷朋友来访,这家伙也会摇头摆尾的把人家领到客厅里,简单坐坐——当然,这是在小家伙还没学会给人家点烟、倒水、添茶、整几个小菜下下酒的前提下。
不会看门,并不意味着小妮子没有其它技能,捉鼠,雪儿就练得轻车熟路。
记得有一次,我家因为房屋装修,所有的家当,临时寄存到了乡下的一个亲戚家里,半年过后,家里拾掇整齐,东西拉回,其中,有一只装有被褥的大箱子,让雪儿格外兴奋,起先,全家并没在意,没成想,这厮竟兴趣未减,围着箱子咆哮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我拍着昏聩的脑袋,疑惑地将箱子里的被子一件件提溜出来,突然,一只肥硕的耗子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横空出世。
我虽然向来对野生动物们心存敬意,但对于四害,总是有点叶公好龙,回神瞬间,便撒丫子窜进了卧室,关紧房门,周身瑟抖——直到老妈在门外亢奋的喊,咱家雪儿真棒,耗子逃得这么快,都被它咬死了......我这才小心奕奕的露出头来,朝英雄感恩的笑笑。
雪儿捉鼠,却有个原则,那就是从不食用,谈到吃,我要在下一节,庄严的数落一下这位高贵的主儿。
三
全家人对雪儿,是溺爱的。
一开始,甚至到了成年,这家伙都享受着我们“嚼食喂养”的待遇——嚼食喂养的意思,说太直白了,还真有点恶心,就是喂她的所有食物,必需经过我们嚼食,她才肯吃,包括鲜美的肉包子,您说,这算不算狗中的一朵奇葩?
后来,这家伙迷上了生肉,好歹不用我们嚼食了,每次母亲做饭时,这厮都会准时的坐在刀俎下方,深情的凝望肉板,及肉板上的肉。
妈妈是得了我的禁食指令的,因为生肉中含有大量饱和脂坊,狗狗吃多了,会生病,但是我坚信,善良的母亲,面对那双眼泪汪汪、情深意长的狗眼睛时,一定没经受住诱惑,结果,半年以后,雪儿身上果然出现了螨虫的症状。
小公主的好日子也算到头了,被我带到兽医站,一通针头、药片、除瞒水,几天下来,雪儿直被操练的蓬头垢面,狼狈不堪,精神也失了往日的光彩,萎靡不振。
我这才蹲下身子,用食指挑起小妮子下巴,嘿嘿冷笑着说,伙计,以后,还吃生肉吗?